诗歌与诗词
诗词似乎离现代人很远,现代人更多地被流行歌曲和广告词包围。如果随便抽样问一个人,问到某首歌曲的歌词或某个广告用语,能够答出的一定比问哪句诗词是哪个人所作的多。但是诗歌诗词一直是围绕我们民族时间最长,且最浪漫的艺术形式。
一
最早的诗集好象是《诗经》,这其中很多我们祖先对生活对爱情最初期的表现。我们现在看到的《诗经》是经过孔子编纂删改的,或者可以称为清洁本。但凡不雅的,过于露骨的,均被他老人家删了。好在那时候没有审查机构,孔老先生的剪子还不算太快,或者那些竹简实在不大好拆编,我们有幸能看到古人浪漫的一面。他曾有言∶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是一个很恰当的论断。
一首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诗经》开篇,也是妇孺皆知的经典。其实,《诗经》里很多词句都是这样的。《诗经》有很多描写爱情的句子,都有一种很吸引人的青涩感。这些不止是里面男女主人公的情窦初开,也是人类的爱情初萌,所以具有永久的感人魅力。《诗经》亦称毛诗,个人揣测,多是当年一种规范的学习范本,论功颂德之歌,止僻防邪之训,有很大的教育作用,可以感天地,动鬼神。风,是不同地区的歌,有点相当于现在的流行歌曲。雅,是提炼过的词,应该庙堂所用,在会场上表演的。颂,基本是歌功颂德的表彰了,应该多是政府所为。这些两千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歌子,让我们窥视到先人曾经的种种。
有说孔老先生删的并不干净,友人曾告知曰台湾学者李敖论证,其中有描写性爱的,某词某词说的是性器。我辈才疏,回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猜想就是有,先人一定也是怀着童真的情趣,绝无当下人的污浊。
二
后来看《古诗源》等,因为不是专业研究这门学问,不是很能深入下去。虽然知道其中不少好词,如《木兰诗》《孔雀东南飞》等,只是觉得情与趣都不能与《诗经》相比,而更能经久打动我的则是《楚辞》。
李泽厚等把楚文化单独从中华文化中拎出,定位了一个巫楚文化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古以来楚就罩着一层神秘,总觉得是和神神鬼鬼相联系。在文学里《楚辞》是很可以代表,读起来与看马王堆里的图案绘画感觉很一致。我猜想,远古时代这里一定住着众多神鬼,甚至妖怪。就是现在到了凤凰这些地方,总觉着随时会飘出来个精灵什么的。中国图案中那些扭曲的S线,可能更多是由这个地方拧出来。就是那些通过大漆调和出的色彩,也透出一种异样的神情。
《楚辞》应该是当初楚人的歌,虽为后人编纂,仍属地方流行歌曲。其中《离骚》《九歌》《天问》等二十六首是屈原的千古绝唱。《九歌》由多首诗组成,是我最为喜欢的诗歌之一。我认为《九歌》的想象力在《楚辞》中为最高,几乎无与伦比,歌词又婉转曼妙,十分醉人。《东君》、《湘君》、《湘夫人》等均给人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一首《山鬼》更是令人遐想∶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我估摸,也许正是屈原这种对于女性美的描写,让两千年以来中华民族的审美这此定格。时至今日,我们仍然认可那种含睇而笑是美的一种。当然,屈原笔下的女子多情∶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从《离骚》《天问》中可以看出,屈原不会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他水止珠沉,让汨罗江永证其志。
有了《楚辞》我们有了一个色彩斑斓、神出鬼没的世界。
三
诗歌诗词都是唱的,可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从字面上看的时候更多一些。特别是唐诗宋词等,因为书面引用的多,到后来都快忘记其是唱是念的了。而象《诗经》《楚辞》一类,你纵然想读都不知道怎么读,生僻的字实在不少。
但是诗词不读出来是体会不出其中味道的。我是那年买了朗读版的《诗经》、《楚辞》、《唐诗三百》、《宋词三百》等CD,之后反复听,逐渐体会出一二来。诵念与阅很不一样。朗读版也有《易经》等经典,那些听起来就味道索然了。
对于《诗经》来说,很多篇章如果你不知道内容,单靠听力想弄明白不大容易。也就是说,那个时代的口语和我们现在有了相当差别。而《离骚》等诗句不一样,用现代普通话念来,你就是没有弄明白,听起来却不失其美感,说明《离骚》等结构音韵感很强。曾想找个湖南湖北的朋友用地方话念念《楚辞》,试看好听否,却总没有合适机缘。
与上述相比,宋词是听起来与现代口语最为接近的。除个别外,一般闭上眼睛听,都能听的明明白白,而且很容易被其中音韵打动。也可以理解为,千年以来汉语的很多表达和情感都已经逐步固定。
词都有词牌,满江红沁园春如梦令等是也。词牌应该是唱法的具体规定,只是我现在只知平仄韵律而已。据说柳永很多词是为当时临安现在杭州的歌厅小姐写的。有柳永的词即可以一炮打响红透临安,与当今很多地方有点像。柳永去世,送行的歌女上千。
相比之下,唐诗以音韵打动我们的较宋词就少一些,年代毕竟又久远了几百年。一些唐诗念起来已经不那么押韵,也是发音有了变化。曾看过一个说法,说用广东白话读唐诗比普通话押韵,还特别举了几首佐证。我没有进一步研究,不知真伪。李白那首床前明月光,是小时候父亲教我诵读的,我今天虽然粤语已不大能讲,但这首诗仍能用广东话背诵出来,而且总觉得就是比普通话的上口。能否可以进而推想∶当年唐代,满长安或者都是粤语腔调?我曾经看过张中行老先生一本关于音韵的书,知道这又另涉及其它很多学问了。
唐诗壮,宋词柔,这就是我的感觉。读唐诗可以补气壮阳,读宋词可以滋阴润肺,不信试试。
不管当年是怎样读的,我们还是可以因此对中华文化的神奇膜拜。几千年过去,很多字和词汇还在用着,而且意思并没有太大变化。这段历史中曾有过几次很大的民族融合,中华文化在这些动荡中保持的基本形态不变,其稳定性令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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