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的艺术》3：到底什么是“历史终结论”？

《可能性的艺术》3：到底什么是“历史终结论”？

今天，我们将继续为大家讲解刘瑜的《可能性的艺术》。

昨天说到，在现代化过程中，东方世界出现了对西方世界的文化反弹。但是，在过去的20年里，这种反弹现象也出现在了西方世界里。换句话说，现在不仅仅是东方人在担心西化问题，西方人也开始担心东方化的问题了，比如很多西方人开始担心中国模式的扩散，或者担心西方世界的伊斯兰化。

书中拿瑞典来举例。

一直以来呢，瑞典被视为“民主社会主义”的典范，可以说是一个经济发展、社会平等的世外桃源。但是，就在过去几年，瑞典从一个优等生变成了一个问题国家，而问题的源头呢，就是移民政策。由于北欧国家都面临严重的老龄化问题，因此，从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瑞典就开始大量接收来自伊朗、前南斯拉夫的难民，到了21世纪初，他们又开始接收来自阿富汗、叙利亚、索马里的移民。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由于这些移民和难民的规模过大，他们很难与瑞典当地的文化融合在一起。比如，很多难民的文化程度不高，他们根本无法成为替代的劳动力，反而变成了政府沉重的负担。再比如，自从大规模引进移民之后，犯罪率一路上升，一年要发生100多起手榴弹爆炸案。更加严重的是，极端主义也在悄然兴起，据报道，截至2016年，有至少300个瑞典志愿者以“圣战”战士的身份奔赴“伊斯兰国”为之作战。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瑞典开始担心在若干年后，自己的传统文化将完全被伊斯兰化，而所谓的高税收和高福利的经济模式也将不复存在。

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移民本身这个政策是有问题的呢？作者认为，像是美国和加拿大这种移民国家，之所以能够将多元的文化融入社会，是因为他们花了足够多的融合时间，并且文化差异的程度也很重要。换句话说，如果瑞典在接收移民的速度能够慢一些，接收移民的标准能够提高一些，那么可能不会出现目前这个状况了。

以上呢就是第一章的主要内容了，作者先是讲了评判政治体系的两个标准，分别是民主体制和国家能力。接着呢，作者介绍了国际形势对各国政治发展的影响，这其中就包括自由霸权的崛起，以及“全球化”对经济和文化的冲击。

下面，我们进入到本书的第二章，政治转型。

我们先从大家所熟知的“历史终结论”说起。

当时在冷战结束，苏联垮台之后呢，西方的影响力到达顶峰，人们对自由式民主的前景充满了乐观。而政治学者福山的著作《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则是这种乐观主义情绪的代表作。该书的观点是，人类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政治制度，那就是西方的自由式民主，虽然不同国家抵达这个制度的过程各不相同，但是，人类的目的地已经明确了，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历史已经终结了。这就是著名的“历史终结论”。

很显然，从今天来看呢，福山的历史终结论似乎并不靠谱。且不说像巴西、土耳其这些所谓的新兴民主国家的发展并没有达到人们的期望，就是像这些民主机制最发达的欧美国家，随着2008年经济危机的爆发，他们也是自身难保。于是呢，我们会发现，在国内外的媒体，到处是这样的新闻标题，比如“民主在全世界衰退”又或者是“民主在崩溃的边缘”等等，总之，这种民主悲观主义几乎成了一种全球性的新共识。

那么，民主真的衰退了吗？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呢，我们首先要了解，现代代议民主制扩散的过程是怎么样的。简单来说，可以分为三波浪潮。第一波浪潮，从19世纪早期的美国开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左右，卷入的主要是英、美、法等西方欧美国家。第二波浪潮，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卷入的主要是西方的一些卫星国，比如南欧、拉美等等，还有一些刚刚摆脱殖民主义的发展中国家。第三波浪潮，则是从1974年的葡萄牙政变开始，接下来短短四十多年，自由式民主国家的数量从37个一路飙升到97个。而正是这第三波民主化浪潮的快速扩张，导致了我们今天所说的“民主衰退”。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都知道，民主是一种制度，制度的变化相对容易，可能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完成一次选举。但是文化、社会、经济的变化则相对缓慢，可能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来适应。也就是说，当很多国家在热情地拥抱民主的时候，当地的文化观念、社会习俗以及经济结构没办法跟上，最后就导致两种结果的出现：一种是民主崩溃，另一种是民主质量上的伪劣化。

所谓民主崩溃呢，就是一些国家刚刚步入民主转型之后，就因为政治斗争而政体崩溃，最后出现另一个权威体制或者是无政府状态。就比如，我们国家的北洋军阀时期。在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被推翻之后呢，我们模仿西方的宪法制定了临时约法，进行了选举。但是最后，由于国民党和袁世凯之间的政治斗争，以及后来各路军阀势力之间的斗争，新生民主很快崩溃，之后是长达数年的军阀混战。

另一种结果就是民主的伪劣化。虽然一些新兴民主国家没有出现民主崩溃的状况，但是他们的民主质量却一直在倒退，退到了一个“既够不到民主也不能算是专制”的灰色状态。具体的表现形式为，有些国家虽然还有周期性选举的形式，但是它的言论自由、新闻自由、结社自由都被严重限制，以致它的选举变成了一种极其不公平的政治竞争。

就像是土耳其。以前呢，长期在民主转型和军事政变的怪圈中打转，后来，等到终于有了一个相对稳固的民主政体的时候，民主质量却开始节节倒退。执政者上台之后呢，为了稳固政权，展开了大规模的政治清洗，数万公务员和法官被解雇，很多反对派人士包括议员被抓捕。可以说，虽然他们采取的是看上去非常民主的选举制度，但执政者的执政方式却又是如此专制。

那么，新兴民主国家的这些经历，是否就能够代表民主正在衰退呢？作者认为，事实上，转型是所有国家的历史峡谷，当民主向威权政体倒退，或者一种威权政体向另一种威权政体转型，也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混战和冲突。无论是，中国历史上的改朝换代，还是魏玛共和国的崩溃，每个国家的政体转型都伴随着巨大的动荡。因为，政体转型本身就意味着权力结构的重组，这也注定是不可能一片祥和的。

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结束了，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将继续为大家讲解刘瑜的《可能性的艺术》，我们将目光转向历史上具体的一些国家，看看他们在政治转型的道路上究竟遇到了哪些困难和挫折，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