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家里喂了一群鸡。一只公鸡,十四只草鸡。陕北人说的草鸡,也就是母鸡。刚开始公鸡还听话,天天守着这十四只草鸡在自己院子里,垴畔上串来串去。后来隔壁家养了群洋鸡,看见那洋鸡长得又高又大,羽毛长得漂亮就不行了。开始想入非非。
一天,公鸡看见一只洋鸡在朝自己站得垴畔上不停张望,没见过世面的它,便从垴畔上飞了下去,钻进了那群洋鸡鸡窝,开了回洋荤,享了回洋福。那是它背着家里的那么一群草鸡,第一回偷情。
从那一天开始,这只公鸡便再不安分守己。几乎是每天不跑出去到外面风流一回,便像得了瘟疫,魂不守舍心烦的,在自己窝里开始虐待群里的草鸡。鵮的一群草鸡象给老常俩口告状样满院子飞来飞去。变得是每天早上窝里放出来,刚开始还看见在院子里吃食呢,一会时间就跑得无踪无影。
刚开始,老常还没在意,可没几天,就有邻家找到老常门上,说:你们的公鸡把我们家的草鸡糟蹋了,看你怎价呢?陕北人说得糟践了,就是奸污了。邻家说:我们家的草鸡又不是没有公鸡,还要你们家的公鸡来骚情哩!闪的外面回来的过路公鸡羡慕的,说你看人家的公鸡活得怎畅漾,那像咱们样,那么好的机会没利用,活成现在这么个怂样!老常听了哭笑不得。只好给邻家说好话,说:你们回去,等的今黑地它回来了,看我怎个收拾教训它去。
那晚,公鸡回来,老常着实把它教训了一顿,数落它:你又不是没婆姨,家里给你娶下这么一群,还不够你用。还要你再出去人家门上丢人去!公鸡听了,不高兴。说老常:不开化。你没看这几年查出来的那些脏官们,哪个人跟前的女人不是几十个,甚至是几百个。你给我才找了十来个,而且还都是土的,不好看不洋气,反倒还是我的不是。公鸡的话,说得老常哑口无言,半天喘不上来气。
陕北风光
这过后,老常消停无事清静了几天。可是才刚过几天,庄里人就有人找上门。再后来呢,是上下川道的婆姨女子的找上门,找老常麻烦,数落老常:几十岁的老大人了么,自己的鸡自己不管,好像不是自己喂下的,是阔川道人喂下的,压住人家的草鸡,想糟践谁就糟践谁。而且是不分老小,糟践了老的,还糟践小的,象当官的样,一分钱也不掏,白串呢。有邻居插话,气愤地骂老常教门不好,好好的鸡成了满天飞。
一天,邻居串门,看见老常手里拿把菜刀正在磨石上磨刀。问老常:磨刀干啥?老常说:杀鸡。邻居说:杀哪干啥?老常说:哪把人家上下川里的草鸡欺负的,人家主家都找得门上了。邻居听了,说:留下。杀了,抱不成鸡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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