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哪里不一样了？

我们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哪里不一样了？

《西方现代思想讲义》03-导论（3/3）

（原著作者：刘擎）

引言

现代化带来了现代社会，使我们成为了现代人。

从宏观角度看，现代化反映在经济、政治、民族、社会、思想文化等方面。

这样崭新的重大变革，也可被称作“古今之变”。

“古今之变”一词，借用了中国史学家司马迁的说法“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意为探究天和人之间的关系，要认清从古到今的历史变化。

再从微观角度来看，我们亲身体验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呢？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可以总结为三点：

第一点。过去，我们更重视事物内在的客观价值，主观意见不能轻易动摇。现在，个人主观赋予的价值极其重要。

比如，过去我们喜欢某件事物时，都需要说出些理由来证明我们对这个领域有所了解。

现在不一样了，一句“我喜欢”就足够了。

我们获得了对个人的极大尊重。

可这也产生了一种令人困惑的现象：与别人沟通时，“我不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可以否定事物的一切价值。

个人选择成了孤证。

我们轻松了很多，但选择开始变得脆弱、不稳定。

而我们处在了轻松与不确定之间。

第二点。过去，共同的神话束缚了我们，却让我们有了共同的准则。现在，我们不再相信自然给定的意义，更多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但价值之间难分高低，观念彼此冲突。

说服别人成了一件难事，唯有套路能得人心。

第三点。理性秩序被建立。

现代化更改了我们的社会生产和组织方式，人们开始往城市聚集，开始与陌生人广泛合作。

理性使我们更加注重效率，开始出现“工作996”“KPI”。

人被量化。

总的来说，对比过去，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改变了。

现在，我们不再相信什么上天注定，我们更相信意义是由人赋予的。

以上呈现了古今之变的缩影。

基本观念的转变

之前我们了解过，推动古今之变的主要思想动力是“启蒙理性主义”的观念。

可为什么理性主义观念就成了推动古今之变的动力？

因为理性代表着批判过去，无论上帝还是法律，都要接受理性的检验。

批判之后，我们不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

并且带来了两个基本观念的转变。这两个基本观念的转变就自然而然地推动了古今之变。

第一个是“个人中心主义的转变”，指人看待世界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过去，人类把自己看作自然世界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可以理解为“天人合一”的观念。现在，人类从整体宇宙中脱离出来，人与自然变成了主体与客体的关系。

之后，人类开始探索自然、发现自然规律，利用自然资源，改造自然环境；最后人类征服了自然，成为了自然世界的主人。

第二个是“个人主义的转变”，指人看待自己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过去，个人与群体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现在，个人成为具有高度自主性的个体，不再绑定某个特定群体过完一生。

个人获得自由，选择面极广，生活变得多样而丰富。

但是个人失去了特定群体久远、厚重和牢固的纽带关系，这带来了孤独感。这也属于现代性困境之一。

观念转变之后带来的挑战

两个观念推动古今之变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巨大挑战，造成了现代性困境。

第一个改变和挑战与个人生活的意义有关。

如果人们不再相信神、不再相信传统、不再相信天道，那么该信仰什么呢？换句话说，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用理性去回答这些问题，会发现非常困难，甚至无能为力，所以我们时常感到焦虑和空虚。我们该怎么面对这些精神困境呢？怎么找到生活的意义和理由？

这是第一个难题。

第二个改变和挑战是社会生活秩序。

在以理性为基础的新秩序中，自然等级被瓦解，我们相信人人都自由平等，那么谁来统治谁？统治和服从都需要理由，那么这个理由经得起理性的质疑和讨论吗？社会秩序就建立在我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之中。

这是另一个难题。

这两大难题，是现代思想所面临的问题，也是现代性问题。

后记

至此，个人层面的问题和社会层面的问题都已经浮出水面。

导论结束。

问题怎么解决？方案是否可行？

且看20世纪第一流的头脑如何反思和洞察这个世界。

下一节，我们将进入短暂的休息，来聊一聊怎样算真正理解一件事，以及为什么理解现代如此重要。

然后，我们将拜访本书的第一位思想家——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他做到了真正理解现代，让现代社会进入了“不惑”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