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鸡汁豆腐脑

长垣鸡汁豆腐脑

每天薄暮之中，一声声“豆腐脑——豆腐脑——”的吆喝就响起来，这声音极有穿透力，穿过重重屋舍、高墙、窗棂，就穿进人的耳鼓。听着这声音，就觉得一种温暖，一种安和的人间烟火气息。

这是一个和善的女声。这声音已经飘了十多年了。这个妇人头发大半白了，瘦瘦的，骑了三轮，后面带了一个大桶。桶里有长勺，桶上有盖。长勺柄处有铁钩，就挂在桶沿上。

“来一碗脑。”

“好嘞。甜还是咸？”老人一面问，一面拿碗装袋，手丝毫也不停。

甜脑是放白糖，咸的就是拌鸡汁儿。

对于豆腐脑，我偏爱甜的。喜欢那白白的一碗脑，冒着豆香，哧哧溜溜喝起来，看似有形，品之无骨，如若品玉。

很多人更喜欢咸脑。

盛上半碗脑后，就要加入一些卤汁。这卤汁是用老鸡汤熬制的。里面有些豆腐块，再配上一个馒头。咸脑和馒头是标配。吃起来，满口余香，那个过瘾。

小城最有名的鸡汁豆脑是在簧学商场那儿，每天早晚会摆一个摊子，做脑的是个老人，那咸脑特别有味儿。曾去吃过，两个老人一人打脑，一人收钱加汤。粗瓷碗，一勺脑，两勺汤，一个馒头。干脆麻利。让人羡慕的不只是他们的默契，更羡慕的是夫妻的相濡以沫。这样相伴的夫妻一定是恩爱幸福的夫妻。

有的人说，这脑有什么不同？其实，真的是行家吃门道，外行吃热闹。脑好不好，常品的老人一下子就品出来了。

好脑应该晶白如玉，滑润光洁，而且成块不散，入口滑溜。但有的脑却性暗淡，却极涩，吃起来如若嚼沙，让人扫兴。

脑的好坏关键应在功夫。

“夜里想出千条计，早起还是磨豆腐。”有人以此讽刺磨豆腐的。其实磨豆腐是一种让人崇敬的职业。它非常辛苦，常常要两三点就起床。磨豆汁，豆汁沥去汤汁，压实，就是豆腐；若沥水少些，就成了脑儿。

咸豆腐脑儿还有一样关键，在于卤汁。好的卤汁应该微咸，汤浓汁厚，有的甚至呈暗黑色，如暗夜的目光。搅拌入脑，恰到好处，豆香之中，又掺杂着一种淡淡的鸡肉清香。

吃起来自然使人滋味满口，大快朵颐。如今这豆腐脑已被认定为名小吃，制作方法也列入非遗。

加班回去，踏了薄薄夜色，那吆喝声还在耳旁回响，一声声，那么亲切，就像十几年前一样。

我们常说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每个人都在急躁惶惑，总害怕被这个世界遗忘。而原来，它的步履还这么沉静，还有不变的存在，比如这豆脑儿，这声音，就觉出了一种温暖，一种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