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过年吗?不想回,虽然已经算是3年没回家了。
回家第一大问题就是,没地方睡。我今年30岁了,还得跟我妈挤在一张1米2的小床上,铺的盖的可能都好久没洗了,毛绒枕套上还沾着头皮屑,而且可能还带着我爸的气味,毕竟平时他们睡在这里。我本身有点洁癖,再说三十岁了还跟老爸一个被窝,让我觉得特别别扭。
第二大问题是第一个问题另一个角度的延伸。上面说了床铺很脏,实际家里的一切都脏兮兮的。我妈知道我爱干净,而且她是个全职主妇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完全可以抽空洗洗晒晒被子,收拾收拾家迎接我和我弟,创造一个更好的家庭环境。但她只会把时间用于满村闲逛,东拉西扯。一旦你主动提出这些建议,她就会拿“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白眼狼”、“你们小时候都吃我嚼的东西也没嫌脏”等话攻击你,要不就是说“这又不是城里的商品房,破农村,收拾得多好一天下来就脏了”.......可以看出来,她很懒、不爱我们,也不爱生活。别人的妈妈能有让苦难日子尽量变得幸福温馨的魔力,我妈只会就地躺倒再把责任都推卸给别人并且到处抱怨自己的不幸。
第三大问题也和前俩问题息息相关。其实我家的居住环境确实亟需改善,毕竟我家还是几十年前我爷爷奶奶给盖的,现在早已破旧不堪,要么翻盖要么去市里买房,然后还得装修下。这无疑是需要钱的,父母没有钱,指望我和我弟做这件事是我们全家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我们都刚毕业没几年,收入也只是普普通通,而且还要自己解决成家立业的一切事情,再说手里也得有点应急资金以防家里需要,所以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平时在外地打工眼不见心不烦,一旦回家,就要面对破败不堪的家和自己的无能、父母的无能,这种痛苦让我很想回避。
第四大问题可能是我们家现状的根源。这种现状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贫穷,还有家庭成员彼此淡薄的情感和不健康的家庭氛围。小家庭组建完成的这几十年里,我妈一直逃避工作不为家里挣钱,找各种蹩脚甚至可笑的理由遮掩自己的懒惰、不负责任以及想高同村妇女一等的虚荣。我小学就识破了我妈的谎言,委婉地给我妈想过出路,我妈只会骂我白眼狼,再亮出她的杀手锏——说一堆决绝的话,譬如老了不会指我养老,生病就自杀,要饭也不会敲我的家门等等。与此同时,我妈还无底线地帮扶娘家,从姥姥姥爷到舅舅们,甚至是她娘家大家族的一些人,直到今天都是如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种单方面的帮扶只能是随着某个人的消亡而中断,无论被娘家伤了多少次心,我妈也不会拎得清。
在我们家、妈妈的原生家庭甚至更大的家族范围里,我爸扮演的角色仿佛是个取款机和保姆。为了供养上这么多人,我爸没日没夜地工作、想办法挣钱,只能抽空回家和我们团聚,有时吃个晚饭就走,有时会过夜,频率可能是一周一次,对我们的关心只能通过和我妈1分钟的通话里传递。平时还要处理妈妈亲人们抛过来的一大堆事情,除了给钱帮他们渡过生病、婚礼、彩礼、学费、创业等等大难关,还要处理一堆小事,譬如带舅妈们流产,我爸需要帮忙找医生、安排好一切,再开车接送,再买上一堆慰问品,光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三四次,再譬如带妈妈娘家的一堆老人看病,人家的孩子都安心在外地工作,老人一生病就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开车接送陪同看病,完事只给我爸垫付的医药费,油钱都不会多出,而且因为是长辈生病,我爸为了礼节又得搭200块钱的礼品。此类破事我从小听到大,我妈只会抱怨抱怨,下次继续,哪次我爸有点不乐意了我妈还不高兴。同时,其实我爸也乐在其中,很享受做“好人”、“心眼好”的感觉,也放不下好人的口碑,更喜欢别人负他他不负人的那种奇怪的道德优越感。
这些都是我家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原因:妈妈不工作,少了一部分经济收入;为妈妈的原生家庭贡献太多,最少贡献了我家收入的五分之二,严重损害小家的利益。这些造成了我家的长期贫穷,甚至连房子都翻盖不起,父母更是没有攒下养老钱,将来要全靠子女。
同时,爸爸常年奔波在外,无法陪伴我们;因为我妈说照顾不了俩孩子,我从小寄居他处,只在家呆了几年就开始读寄宿学校,我弟也是早早就读了寄宿学校,一家人培养感情的时间太少,情感也就没那么浓厚。一家四口还分成了两个阵营,我嫌弃我妈的懒惰自私不负责任和在娘家的拎不清,支持我爸,我弟嫌弃我爸无能没给家里更好的生活、心疼我妈当留守妇女还觉得我妈没出轨太伟大了,支持我妈,我弟总拦着不让我妈去工作,同时鼓励我爸继续打两份工,日夜无休,因此我俩也闹得不愉快。
第五大问题是最根本也是最无解最让人沮丧的问题。农民或者说社会底层是真得不容易,一生用尽全力也未必能过好,作为社会发展的边角料,差不多是被抛弃的存在。尽管财富分配如此不均,也不会有人在这上面开刀,社会就像在进行一场赛跑,前几名能拿到80%的奖金,第二梯队可能拿到15%的奖金,人数最多的梯队尽管拼命奔跑可能也只能拿到5%。没有人会质疑会修改奖金分配规则,只会让跑得慢的人再跑快点,再拼命点,再卷点。
这也让我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我用尽全力或许也只能比父母好过一点而已,这辈子注定了要不停奔跑,都承担不了辞职休息一段时间的风险。现在我人性的那一面在减少,工作机器的那一面在增多,根本没有生活,全是工作。真不知道以后我的生活和精神会萎缩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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