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就业统计制度：与党的高等教育事业同向同行

毕业生就业统计制度：与党的高等教育事业同向同行

2021年春季，全国各大高校陆续发布《2020年度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与往年一样，《就业质量报告》中最引人瞩目的关键数据仍然是毕业生初次就业率，特别是在2020年疫情影响的形势背景下，这一数字更增添了与民生大计相关联的特殊意义。但与先前不同的是，今年的报告中，众多高校纷纷将原来的“就业率”改为“毕业去向落实率”。这一称谓的转变，在提法上更加规范准确，其对统计范围的内涵表述也更加合理明确。

高校毕业生就业率，这个概念对一般社会大众而言并不陌生，其计算方法也不复杂。它只是一个简单的百分比数字，但被赋予了极为重要的意涵：它既是描述高校、省市甚至全国毕业生就业状况的统计指标，也是评价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成效的量化依据，还是衡量高等教育办学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的重要参考。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高校毕业生就业率统计制度从无到有、由粗到细，从浅近意义来说，它代表了毕业生就业统计制度在党的教育政策指引下从初步建立到逐步完善的过程，从更深层次上讲，它背后体现的是党的高等教育事业不断发展壮大、国内就业市场环境不断成熟优化、大学生择业观念不断迭代更新、高校就业工作不断创新开拓的时代大趋势。

应时而生：毕业生就业率统计从无到有的发展历程

从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到上世纪末，高校毕业生就业制度大体上经历了四个阶段：

一是指令性计划分配阶段。这一阶段执行的是“高等学校统一招生，毕业生由国家统一分配”的政策，高校层层落实国家指令性计划，确定毕业生的就业单位。在此过程中，毕业生个人没有自主择业权，用人单位招聘也没有自主裁量空间，相应地也就不存在毕业生就业率的概念。

二是指导性计划分配阶段。1985年，党中央总结回顾了建国以后，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教育事业的正反两方面经验，系统分析了当时教育工作面临的形势和问题，决定全面推动教育体制改革。当年5月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要使高等学校具有主动适应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的积极性和能力，要改变高等学校毕业生全部由国家包下来分配的办法，努力克服招生计划同国家远期和近期需要脱节的状况；对于国家统招毕业生，“实行在国家计划指导下，由本人选报志愿、学校推荐、用人单位择优录用的制度”。与此同时，部分高校也开始试点进行毕业生与用人单位的供需见面，但由于实行范围较窄，毕业生就业制度并没有重大突破，毕业生毕业后全部落实就业去向，毕业生就业率在此阶段仍然未开展统计。

三是一定范围内的“双向选择”阶段。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发展，劳动制度和人事制度的改革，以统和包为特征的毕业生分配制度越来越不适应形势发展的要求，与新的经济运行机制越来越不相协调，不利于调动学生学习、学校办学、用人单位合理使用人才的积极性。在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精神指引下，国家教委从1986年起对高等学校毕业生分配制度改革进行调查研究，并会同国家计委等相关部门作了专题研讨论证，提出了《高等学校毕业生分配制度改革方案》，于1989年正式颁布。《方案》明确提出“在国家就业方针政策指导下，逐步实行毕业生自主择业，用人单位择优录用的‘双向选择’制度”。但在当时，健全完善的人才市场还没有形成，供需见面更多场合是用人单位与高校的见面，高校承担了向社会推荐毕业生就业的“中介”角色。同时，各高校对于“包分配”的概念也没有完全转变，有的同志认为只要学生服从分配、按时完成年度分配计划就算完成了就业工作任务，把大量时间精力放在毕业分配教育的思想工作上，就业统计工作没有得到足够重视。

四是自主择业阶段。1993年《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的颁布，标志着高校毕业生“自主择业”主流方向的确立。国家不再实行“统包统分”，毕业生和用人单位真正拥有了自主选择权，从处于被动、服从的地位变成为就业市场中双向选择的平等主体。在1998年全国毕业生就业工作总结会上，教育部内部发布了各高校一次就业率，引起了高校的普遍重视。1999年11月，教育部公开发布了44所直属高校的毕业生就业率排名，此后多次发文强调就业率的重要性。高校毕业生就业率正式进入大众视野，成为高校开展就业工作的一个重要抓手。

回顾1977年之后的二十多年间不难看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对教育体制改革的要求，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机制自身改革的要求，新兴人才市场对资源配置效率的要求，共同催生了毕业生就业统计制度。高校毕业生就业率统计工作从无到有，既是改革开放逐步走向深入的必然发展，也是党对新形势下教育工作的不断探索。

顺时而生：毕业生就业率统计工作的日益完善

探索，意味着摸着石头过河，也意味着需要不断完善。在1999年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总结会上，教育部提出，要把就业率作为评价学校的一项重要指标。但在本世纪初，高校就业率的统计和发布仍是粗线条的，就业统计制度经历了从简单到详细、从模糊到规范的过程。

简单的就业率。为落实全教会精神与教育部文件要求，2000年7月，教育部通过《中国青年报》发布了1999年原中央部委所属院校（不含军队院校）毕业生分科类、分专业的初次就业状况，涵盖了11个一级学科、219个专业，统计类目包括毕业生人数、就业方案落实人数、初次就业率等。此次公布带有尝试性质，发布的数据比较简单，也没有对就业率统计方法进行说明。

分区间公布的就业率。2000年，教育部开始使用区间公布法公布各高校的就业率。2000年10月13日，《中国教育报》发布了教育部直属高校毕业生就业情况。此次公布的就业率将原45所部属高校的就业率划分为95％以上、90%～95%、85%～90%、80%～85%、70%～80%、70%以下六个区间，2000年新划归教育部的高校本专科毕业生就业情况则分为90%以上、80%～90%、70%～80％、60%～70%四个区间。该统计截止时间为2000年6月份，就业人数以6月份各校拿到教育部签发的毕业生就业报到证的人数为准，时间节点和统计标准更为明确。

逐步规范的就业率统计。2001年1月15日，教育部在《关于做好2001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中，再次提出“以就业率来考核、评价、推动和促进高校的人才培养工作”，以此来加快高等学校的学科专业结构和人才培养结构的调整，更好地为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服务。教育部发布《2001年本专科毕业生就业方案报送说明》（教学司就函〔2001〕2号），对毕业生就业率的统计方法第一次进行了明确的解释，其中较大的变化之一，是在毕业生就业界定上不再将“就业报到证”作为唯一凭证，确认“毕业生不通过学校办理手续，也不需要就业报到证，直接到用人单位应聘”（即“合同就业”）也是一种被认可的就业形式，体现了高校毕业生就业统计积极适应市场变化的尝试；同时，为了在最大程度上反映出实际的就业情况，将毕业生自主创业列入就业统计口径，对考取研究生和出国、出境学习及工作的毕业生计入就业总量。同年，教育部高校学生司编写了《升学与就业——2002年高考填报志愿指南》（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一书，首次公布了国务院部委院校2001年各学科门类、各专业毕业生就业率、出国率、待就业率等，并对毕业生的就业单位性质、就业流向等作了分析和说明。该书公布的数字在指导高考志愿填报的书籍和网站中被广泛引用，在高考考生中引起了较大反响。

就业与招生关联以后，各地高校对就业率指标更加重视，就业率作为衡量学校的重要指标已经基本确立。但人们对就业率的认识仍不一致，对就业率的统计方法也存有不同意见，就业率的公正、科学、合理问题及评价标准问题亟待研究。比如，一些就业工作一线老师提出，有相当一部分毕业生面向体制外单位就业，自由职业、灵活就业也成为少数毕业生的选择，而且不同行业、性质用人单位招聘节奏有所区别，原有的将就业报到证或劳动合同作为就业统计依据、统计时间截至6月底的做法过于简单，也不能体现毕业生职业发展的真实情况。为此， 2002年的就业率统计公布又做了一些调整：教育部首次授权媒体（《中国教育报》，2003年4月5日）对就业率计算公式进行了详细说明，将就业率统计截止时间分为7月份和12月份两次。教育部特别指出，毕业生就业率并不是反映高校办学和管理水平的唯一指标，也不是反映就业状况和就业质量的唯一指标，不同地域、不同科类、不同类型的学校之间，不宜简单比较就业率。这种表态是对当时社会上一些“唯数字”“唯指标”论调的纠偏，表现出理性看待毕业生就业率的辩证思维，也为今后进一步突出强调毕业生就业质量埋下了伏笔。但是，由于社会大众乃至高校对就业质量还没有形成较为一致的认知，在高等教育扩招带来总量压力的情况下，人们仍然关注数量甚于关注质量，就业率的高低仍是评判就业工作成效好坏的唯一量化指标。

2004 年，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进一步做好2004年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国办发〔2004〕35号)，要求建立完善的高校毕业生就业情况报告、公布、督查和评估制度，建立高校布局结构、发展规划、专业设置、招生规模、办学评估、经费投入、领导班子考核等工作与毕业生就业状况挂钩的管理制度和工作机制。为此，教育部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完善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统计报告工作的通知》，在总结多年就业率统计经验和听取各方意见基础上，明确规定了7种就业形式（协议就业、合同就业、定向委培、灵活就业、升学、出国出境、项目就业），并确定每年9月1日、12月30日为毕业生就业率定期报告时间。按照通知要求，国家、地方项目就业单独成为一个统计类别，以个体劳动为主的自由职业也正式纳入统计口径，就业工作的时代主旋律和多元化选择都在就业率统计数字中得到呈现。

站在今天回望本世纪初的十几年，可以清楚看到毕业生就业统计制度的变化并非是“拍脑门”的决策，有着清晰的时代背景。其一，党的十六大特别强调要坚持和完善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在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的同时，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这决定了高校毕业生的就业去向结构也将发生变化，会有更多毕业生进入非公有制经济部门甚至从事自雇性质工作，这些新的就业形式需要体现在就业率统计中。其二，党中央认识到，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化和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一方面高校毕业生就业面临着一些困难和问题，另一方面广大基层特别是西部地区、艰苦边远地区和艰苦行业以及广大农村还存在人才匮乏的状况，因而需要提升各地各高校对基层就业的重视程度，把基层项目就业单列为一项统计指标。其三，从1999年开始的大学扩招急剧拉升了我国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规模，全国高校毕业生人数从不足100万人快速增长到2013年的近700万，社会上开始出现“大学学历贬值”的观念，大学生切身体会到了“就业难”。越来越多的高校毕业生期望通过境内外深造来提升自己的学历和求职竞争力，升学作为大学生的热门毕业去向，也成为毕业生就业统计的内容。出于以上原因，这一阶段的就业统计制度发展主要体现在统计方法和统计内容的规范，它的最大特色是紧跟时代发展的趋势、顺应社会变革的需求而作出调整，它的主要成果是完成了7种就业形式的界定，统一了全国高校就业统计的标准。

与时偕行：就业质量年报制度积极回应社会关切

2002年，教育部、公安部、人事部、劳动保障部等四部委联合下发的《关于切实做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教学〔2002〕16号）就提出，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要定期公布本地区范围内高校毕业生的就业率和就业情况。但各高校的毕业生就业率并没有公开发布的统一要求。高校每年向教育部或上级主管部门报送就业率和待就业率数据，自行编制毕业生就业状况统计报告供内部查阅参考，没有正式的对外公开机制。

2012年，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十八大报告把民生问题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对进一步保障和改善民生作出全面的部署，其中摆在最前面的两项民生大事就是教育和就业，明确指出：要坚持教育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为人民服务，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要推动实现更高质量的就业，做好以高校毕业生为重点的青年就业工作。十八大之后，高校毕业生就业问题日益成为教育综合改革的重点和社会高度关注的热点。公开发布高校毕业生就业情况，已经成为高校建立健全就业状况反馈机制、改进人才培养模式、及时回应社会关切的一项重要工作。

2013年11月，为贯彻国办发〔2013〕35号文件精神，教育部办公厅印发了《关于编制发布高校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的通知》（教学厅函〔2013〕25号），要求各高校自2013年起，每年编制发布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报告除了公布毕业生规模、结构、就业率、就业流向等基本情况外，还需客观反映本校毕业生就业的主要特点、相关分析、发展趋势以及对教育教学的反馈等。

目前，全国高校均已建立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制度，不少学校还引入第三方评价机制，增强了数据统计的客观性和公信力。每年各大高校集中发布就业质量报告的时段，都会有各类媒体进行系列报道，吸引社会各界关注热议。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作为一项系统工程，需要与招生、培养等环节密切联动，需要与政府、企事业单位等相关社会部门群策群力，这些已经成为全社会的普遍共识。

时代在前进，观念在更新，人们对“就业率”的认识和诠释也必然与时俱进。从这个视角去理解今年的“毕业去向落实率”提法，就会发现它不仅是名称的变化，而且在更深层次上显示出高校就业工作随着时代变迁与社会变革，从职业选择主题向生涯发展主题的嬗变。主流认知不再将毕业生职业成长路径局限于找到一份工作，而是更加关注人的长远规划和多元发展，更加强调数量背后的质量，更加在意“好就业”之外的“就好业”，更加注重引导毕业生服务社会、贡献国家，到基层、西部和国家需要的地方建功立业。在这一转变背后，则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对高校人才培养的新定位、新要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21年4月19日考察清华大学时的重要讲话所指出的：建设一流大学，关键是要不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当前的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必须进一步强化质量意识，鼓励引导青年学生在攀登知识高峰中追求卓越，在肩负时代重任时行胜于言，在真刀真枪的实干中成就一番事业，矢志追求更有高度、更有境界、更有品位的人生。

回顾高校毕业生就业所经历的不同阶段，从没有就业率到公开发布就业率，从分区间就业率到规范细分的就业率，再到全面客观反映毕业生升学、就业情况的毕业去向落实率，我们的就业率统计制度在党的政策指引下，与时代发展同步，与社会变革同行，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日臻完善，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