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领导艺术

准领导艺术

文/李稳华

厂办主任虽说是芝麻绿豆官儿，但因常在领导身边，因此，也就成了准领导。

我刚到厂办的时候，主任老马教导我，领导有领导艺术，准领导有准领导艺术，要想当上准领导，并去掉一个“准”字，就更得有艺术。于是我就请教老马，什么叫艺术？老马告诉我，领导说这玩意儿是方的，你跟着说，这玩意儿是方的；领导说这玩意儿是活的，你跟着说，这玩意儿是活的，这不叫艺术！

对老马的话，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主见，唯领导意图是从，是很容易陷入指鹿为马的形而上学错误的，这当然不叫艺术！什么才叫艺术呢？我又问。老马又告诉我，领导说这玩意儿是方的，你摸摸圆溜溜的这玩意儿，然后说，别看它表面是圆的，这其实是一种表象。看问题，我们一定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这样，才能充分理解领导的高见，圆中有方嘛！如果领导说这玩意儿是活的，你摸摸已经僵硬冰凉的这玩意儿，然后说，别看它现在不动，这其实是一种假象，如果不用绳子将它拴好，说不定它什么时候就会溜走。看问题，我们一定不能被假象所迷惑。过了一段时间，这玩意儿没有溜走(死玩意儿当然也不可能溜走)，于是，你便可以总结，这得归功于领导的防患于未然。如果不是当初领导明察秋毫的提示，说不定这玩意儿早就跑到瓜哇去了！老马摇头晃脑地说到此处，戛然而止，抬头问我，知道吗？这才叫艺术！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就叫艺术？！但事后我才知道，老马确是凭着掌握了这一艺术而当上准领导的。

那是老厂长刚刚调走，新厂长刚刚上任的时候。那时的老马还是厂办一名普通办事员。新厂长写了一篇文章，请当时的厂办主任雅正。主任接过稿子看了又看后，问新厂长，厂长，您这文章是用什么体裁写的？新厂长一听，脸就拉长了。问主任：看不出来吗？老马见状，从主任手里接过新厂长的大作，翻了翻，说，厂长，这文章说什么便像什么，简直就是绝了。如果高中语文课本改版的话，作为范文也并不为过哩！您看，说它是新闻吧，何时、何地、何人、何因、何果五个“W”俱全；说它是文学作品吧，要人物形象有人物形象，要故事情节有故事情节；说它是典型材料吧，要……老马的话还没有说完，新厂长的脸便由阴转晴，慢慢地就一脸阳光灿烂了。

没过多久，主任便调走了，而老马就一步登天当上了准领导。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半年后，也就释然。因为，主任老马不仅去掉了“准”字，而且连“准”字后面的“领导”二字也去掉了。